“和你打牌很愉快。”他拄着拐杖,往医院的方向走去。走到阿尔弗雷德的汽车前,他停下,拍了拍车身,“在长达二十年的军队生涯中,我学会了一个道理:每次道别都需要最郑重的态度。没跟你郑重的道别,这会让我感到遗憾。”君特伸出右手,握住阿尔弗雷德的手晃了晃。他指尖冰凉,掌心则是与之相反的湿热,“再见。”
第32章
一礼拜后,君特第三次出庭。阿尔弗雷德懒得看送来的庭审记录,不消说,君特肯定又在努力地为他的军官团前同僚们遮掩。他让副官弄了瓶波尔多红酒,躲在办公室自斟自酌。《伯罗奔尼撒战争史》就在手边,他哼了一声,将书塞进了抽屉。
这一年的春天异常温暖。办公室外的花楸木枝头白花绽放,到了夏季,会结出满树酸涩的红色小浆果,引得鸟雀竞相啄食。阿尔弗雷德望着窗外发呆,一些不知名的鸟儿掠过树梢,还有几只活泼的蓝色山雀唧唧咕咕地落在电线上,不多时便飞走了。
“您在看什么?”威尔逊抱着几本书走进来,“天气好极了。”
书是阿尔弗雷德让他找的,都是关于萨克森历史和政治制度一类的著作。“你认识野鸽子吗?”他问副官,“一种鸟。”
“斑鸠吗?的确很像鸽子。它们傻乎乎的,见了人也不动。”威尔逊比划,“大概这么大。”
“我们这里没有?”
“没见过。您想吃斑鸠肉?做下酒菜应该很合适。”
“不吃。”阿尔弗雷德翻开《萨克森的精神与文化》,“我什么也吃不下。”
读书没多少意思。厚重的历史书和冗长复杂的句子让阿尔弗雷德昏昏欲睡。他干脆抱着书躺倒,才看了几页就眯起眼打盹。可睡又睡不着,枕头上似乎沾了许多细小的发丝。上午,斯托克通知他,君特说什么也不肯接受注射。提供的血液失去了用途,这让阿尔弗雷德不禁回忆起数次求婚被拒的心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