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页

他不是个有天分的摄影师,顶多胜在勤勉,周末和林展思一起出游,总会记着把机子带上。

林展思是他取景框里唯一出现过的景象,他的相机里连新手摄影师总爱拍的天空、大海都没有。

但胶片机实在是太小了,只挡得住单持白的一只眼睛。于是林展思借正视摄像头的名由,明目张胆地看相机背后的单持白。

倘若单持白真的把他当作一种风景,那他又何尝不是如此呢。

他看见什么?他看见单持白的下颚又锋利了一些,前两天上秤轻了三斤。看见玩闹着一同长大的哥哥利落的大人。看见爱。

看见单持白试图掩藏却未能掩藏的,爱。汹涌地,向他袭来。

林展思像在水里浮动许久的人,却始终未能适应那种浮沉感。他感到压力、压迫,有一双手在晨昏定省般地叩他的心:还不喜欢吗?真的不喜欢吗?

可是越这样他越叛逆,林展思不无偏执地想:这不是喜欢。

这是朝夕相处的习惯,是竹马情谊的依赖,是被爱者的自得感。

是每一次心跳他都感觉羞耻,仿佛他把情感看得太轻太草率,仿佛愧对单持白。

越珍重的,越不敢轻易捧起的,林展思建了座玻璃宫殿,如同博物馆里的珍贵藏品,碰不得的。

说不清到底有没有缘分,林展思和单持白有旁人无法企及的近水楼台,却总在最错误的节点做最错误的事。

编剧总爱设置情窦初开的十八岁,一纸录取通知书,一架飞机,把单持白送往几千公里外。而林展思独自消化着他意外获知的喜欢,越了解却越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