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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晨的城市道路空空如也,寂寞的路灯把唯一飞驰的车照得通明。
费时宇没有说要去哪里,陶树想,他们大概是要到什么地方去开房。
说不紧张是骗人的,陶树人生的这二十余年,对于爱情稍微深入直接一点的认知仅来源于养父母之间克制又相敬如宾的关系,自己的身生父母只在他童年的片段中留下了对彼此的恨意、算计和攻击,他想,他应该是不会爱的。
在和费时宇这样似是而非的关系里,他并不是个正常的、心理健康的初学者,什么都是头一次,而且对于什么才是“健康”的爱情,他一无所知。
陶树就着投进车厢的路灯光偷偷去看费时宇的侧脸,车顶的阴影和橙色路灯的暖光把他的脸割据成为上下两个部分。
在弥散暧昧的暖光里,费时宇的下颌棱角分明,嘴唇比平时肿一些,那是刚才自己留下的痕迹,少了些不近人情,看起来柔和可亲。
明暗的分割锋利地划分过他的鼻梁,勾勒出俊挺的弧度,再向上,就是隐在暗影中看不清的眼睫,阴影如薄纱,笼得那眼睛晦暗,仿佛更深邃,深得探不见底一般。
“不困吗?”费时宇保持着盯着前方开车的姿势,像是感受到陶树的视线,没有预兆地,突然问。
“嗯?”陶树赶紧收回目光,有些紧张地看着自己的手指,“不困,到了灯红以后,工作时间都是晚上,平时差不多也是这个时候才睡。”
“也是真够豁的出去的。”费时宇冷声评价。
陶树不知道他说的是自己颠倒黑白的工作,还是潜伏在灯红的行为,他觉得费时宇面上的平静应该只是假象,他还远远没有消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