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页

草木长 三改火 1022 字 2024-01-02

他一个画匠,只有入了宫闱,才能讨得一句“先生”的敬称,从山野泥泞、粉脂气与铜臭中挣扎着爬起。

那时观鱼,才有庄生的心境罢。

他将自己在濠水上画的游鱼图献了出去,只有章,无落款,姓名在绢帛里夹着。那掌事得了钱财,将卷轴一笼,推门向贡院中去了。

刘窠闲来也无事,打马到东京的街上。太平日久,汴梁内外不识干戈,青楼画阁与绣户珠帘夹着汴河之道,只听得新声巧笑于柳陌花衢,按管调弦于茶坊酒肆,花光满路,何限春游。好个八荒巧凑,万国咸通的京华!

他向正店讨得一壶酒,下了马,将酒葫芦挂在竹杆儿上晃晃荡荡地沿河走着,远远瞧见一匹高头大马直奔过来。刘窠一拧眉,道了声不好,将竹竿往身前猛地一扯。

挂着酒葫芦的细线吃不住力,不给面地断了。那匹奔马到了近前,刘窠往街旁一闪身,就看马上那位伸手将酒葫芦一抓,勒住马头,翻身跳下来。

刘窠接过他抛过来的葫芦,还未躬身唱喏,衣袖被人一扯,听那官人笑道:“公子端的不记得我了?”

“呀,是你?”刘窠灌了口酒,“与我临渊羡鱼的那位。”

一把风流骨,泪痣美人尖。

赵宣和松开他的袖子,倚着马匹,满身是翩翩少年的飞扬轻佻,绢云母白衣不算显眼却矜贵得紧。他看眼前这人一身天青,脑后木簪束起散乱发丝,真是潇潇然人间客的模样。

“汴河里可没什么鱼供人观看。”赵宣和道,“公子姓甚名谁,家在何处?”

“我姓刘名窠,江南人士。”

“在下姓赵名宣和。”年轻的皇上低声道,“汴梁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