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窠跟在赵宣和后边,只顾低着头走,前边的长廊百转千回,也不知何时到头。
还能怎么着,皇上向贡院把他的鱼要了过来,明里便说:“这人,寡人带在身边了。”
夜幕中的深宫灯火摇曳,重楼高锁。偶尔遇着一群宫人提灯夜巡,两人便疾步退在阴影里,莽莽撞撞地避开。
“东转西转,到底去哪啊?”刘窠半天憋了一句,“陛下。”
赵宣和把灯拉起来,四处瞧了瞧,当即拍板:“是这里没错,寡人昨天才来。这,夜路不好走。”
眼前是一处藏书阁似的小楼,疏竹掩映,庭下空明。赵宣和将堂门拉开,灯火一闪,刘窠看清了匾额上几个烫金大字:“禁中文书院”。
“私自进来,头就没了。”皇上阴测测地来了一句,还未等刘窠寒毛竖起来,便扔给他一块牌符,“得了,你以后自行来吧。”
文书院到底是文书院,书册典籍立了满架。借着一盏宫灯,刘窠先入眼的却是挂满墙壁的书画图轴。山水花鸟仕女图俱全,有的墨迹陈干,有的是新近画成的。他挑灯走着看,在一幅千字文下边停了下来。
“这是陛下的?”他扬手一指,“这字果然是俗世难找。割金断玉,浑然天成,畅快淋漓。陛下学过鲁直公?”
“说得不错,是学过黄鲁直。”
刘窠颔首,向后退了一步。
写得甚好。听闻皇上与他刘窠岁数相同,皆是二十有三。如此天资,也与他的字一般,俗世难找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