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是‘秘’,但将这段往事也当做秘密吧,你说呢?”姜瑶瑶不徐不疾,极认真耐心地告诉杜兴旺。
对于杜兴旺来说,来由是小事,得到方子才是最重要的。他年事已高,很久没有遇到这样让自己兴奋的情状,差点高血压要犯了,从口袋里摸索药片。姜瑶瑶拍了拍他后背,又道:“那,杜老,您看,是不是可以和警察局说我无罪了。”
杜兴旺高声说道:“无罪!当然无罪了!岂止是无罪,你知道你填补了我国文物史上的重大空白吗?你知道这个方子,是多少学者鞠躬尽瘁也不得要领的制法吗?姜瑶瑶,你不仅做出了关于文物的重大贡献,也是给我老杜家做了我们子子孙孙都可望不可及的贡献呐……”
姜瑶瑶点点头:“那就好。对了,杜老,我还有一事要您帮忙。”
杜兴旺赶忙说道:“你说,如果我能,我一定会帮你。”
她揽着杜兴旺的肩膀走出教室。
一整间屋子陷入死一般的寂静,少倾,前几排座位上的同学纷纷说:“沃日……”
“姜瑶瑶知道秘色瓷怎么做……”
“国,国家重大空白?”
“小明城论坛那堆人都是傻X吗?还有那个‘争鸣侠’?不都言之凿凿吗?”
“李,李茹,你宿舍同学咋回事儿?你不是说她脑子不正常吗?她怎么懂这么多?”
被CUE到的李茹低了头,咬着下唇瓣,说不出一句话来,同桌何莲莲似乎感同身受,她最近一直在说姜瑶瑶有罪,姜瑶瑶可怜,此时脸上红白相间,眼尾一跳一跳,眉心拧在一起。
启夏将一切情状收于眼底,从抽斗里拿出历史书来,翻到“秘色瓷”的那一节。同桌絮絮叨叨:“学神牛逼,学神的第一动作是改课本、记考点……一切都在学神的预料之中。”
学神听见了这句话,没有回应。清冷的眸子又像冻住一汪池水,以他人不能注意到的动作幅度,微微摇了摇头。
姜瑶瑶回答得上来“秘色瓷”,根本不在他的预料之中。
*
当天下午,杜兴旺出现在小明城西城小公寓的破草坡上,一把浑浊的眼涌出千行泪,对着美不胜收的明黄家具长嗟短叹。
当天傍晚,京城的胡专家在饭局上接到一通电话,他点头哈腰,满脸尴尬,赶紧走到酒楼外,对自己最崇敬的、最景仰的杜兴旺老师道歉。
电话那头恩师声音发颤:“你那是什么眼睛,就看不出来这上等明朝黄花梨?你呐,这鉴别功夫,连个十多岁的姑娘都不如,人家随便拼拼,就是摆出来那谱上的形制!”
胡专家一口气噎在喉咙处,他真的不知道这家具还能那么拆、那么拼。当初他第一次看到这些破桌子椅子,只觉得怪怪的,谁知道都是拼错了啊?后来刘争鸣又到处放话说姜家胡乱折腾,他更是不信那是地道明黄了。
杜兴旺:“可见你后半生荒于精进,净想着捞快财、挣快钱!人家一个高中生,都能在古董行钻研到这个地步了,前途无量!”
胡专家从来没被杜兴旺用这么严厉的声音批判过,说不出话,只憋得嗓子眼儿处火烧火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