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薄飘忽的话没能说服任何人,斯剑于是起身伸手,一把揽上李柬的肩头,他忘了自己所有关于忍耐和掩饰的计划,狠狠拍两把李柬的后背,像是所有难言的安慰全都被他融进了动作里。

日后多次回想,斯剑始终都忘不了李柬的眼神,那股无奈颓然中夹杂着锐利锋芒的眼神,亮的如同不谙世事的鲁莽少年。

他那时觉着,陈胜吴广将字条塞进鱼嘴里的那个夜晚,火光跃动中照亮的眼神,一定也像是这样。

当天晚上斯剑没有回家,跑去跟李柬睡了同一张床,他很清楚自己那时的作用,就像是用来打狗的肉包子,只是李柬堵住他娘逼问和责备的一个道具,可他心甘情愿。

他只是没想到,自己时常迷路的一颗心,自那晚开始便丢了腿,牢牢拴在了李柬的衣扣再不曾走开。

夜深,人静,月光穿过窗外老树的枝丫,细碎斑驳洒上床沿。

并排躺在一起的两人已经没有动静停滞了许久,斯剑绷着劲儿,缓缓的翻身,抬眼看了看李柬的侧颜。

温润的光亮扫过高挺笔直的鼻梁,扫过斜飞肆意的眉尾,也扫过紧抿微弯的薄唇。

他被黑夜摄去心魂,伸手偷偷去牵李柬垂在身侧的手,他虚虚握住骨节分明的食指,自以为极轻地摩挲,好似全然信任着成人的孩童,笨的不像是自己了。

李柬当然没有睡着,人生又遭变故,未来还一片迷茫,他还不至于那样没心没肺,所以他睁开了眼睛,“别碰我。”

斯剑僵住,被抓了个现行,却色厉内荏,“干嘛凶我,老子是吓大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