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可以……”
江愉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出手术室的,又是怎样向满怀希望、焦灼等待着的病属陈诉残忍事实的。
他只知道,当陈柚惜扇他那一巴掌的时候,他已经站在医院天台上了。
只一步,只差一步,他就解脱了。
江愉靠在护栏上,风呼呼的往白大褂里灌着,冷得他麻木。
陈柚惜站在一旁,不说一句话,甚至连一点声音都不敢发出来。
她看着江愉的模样,心里挺难受的。
她和江愉认识有些年了。
江愉和沈笑的事情被爆出来的时候,学校里有很多人骂他们俩,而陈柚惜却是支持他们的。
凭什么同性的恋爱要被世人唾骂,他们不过是喜欢上了和自己一样性别的人罢了。
他们应当被人尊重。
于是陈柚惜吃了一个月的泡面,攒钱给这两位学霸买了份祝福礼,一来二去的也就熟了。
本以为毕业以后再难见面,却是世事难料。
陈柚惜也在一院工作,也知道这是江愉主刀以来第一次遇到的事。
医生不是神,不是万能的。
陈柚惜稳着声音,说:“江愉,这不是你的错。”
是他的错,他救不了沈笑,也救不了小姑娘。
他为什么这么无能呢!
江愉轻轻地笑了,笑得嘲讽,笑得悲凉,笑得冰冷,“为什么不让我下去?”江愉环抱着臂膀,滑倒在地上。
“江愉,”陈柚惜还要说什么,可当她看到眼泪顺着江愉的脸颊无声落下,大滴大滴的砸在地上的时候,她知道,江愉紧绷了七年的弦,断了。
“为什么不让我去见他?为什么我想去见他一面就这么难呢?!”江愉哭得一塌糊涂,“沈笑,你怎么这么狠心呢?你为什么就这么狠心呢?留我一个人活着!有意思吗!”
看高考分数那天,江愉和沈笑在床上窝到十点多才起。
两人起床磨磨蹭蹭,洗漱的时候打打闹闹,一撩二撩的,差点又滚回床上去了。
好不容易吃了饭,江愉又接到江一洲的电话,说自己忙让他去接江涵小朋友放学。
“哪个学校大中午的放学?”江愉郁闷。
沈笑把外套丢给江愉,说:“你去接江涵,我去看年年。”
沈二哥发话了,江愉再不乐意也乐呵呵的答应着,“那行吧。”
江愉穿上衣服,拉着沈笑往外走了,“一会儿回来给你做好吃的。”
“好。”沈笑亲了亲江愉。
沈笑独自坐在公园的长椅上,望着人来人往,阳光落在他白色的头发上,显出几分冷漠。
沈笑收回目光,低头看着手上的报告单。
他就这么坐着,就这么看着,然后弯下了脊梁,把脸埋进了臂腕,身体轻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