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块表,前些日子对方和他说自己想换一块表了,他记在心里,偷拿了藏在衣橱里的压岁钱给他买的。
陆斯年捡起那块表,从盒子里拎出来,当着一众人的面直接冲了马桶。
他的确是失聪了,因为他连自己说的话都听不见。
盒子被踩烂,戏谑的笑声逐渐变成惊呼,陆斯年感觉自己疯了。
出来的时候头发和身上都湿了,他在众目睽睽之下孤身下楼,没有理会身上的狼狈,也没有理会身后的咒骂和嘲讽,他就那样一直往前走,他绕过操场,忽然再也抑制不住的干呕起来。
他永远记得那在他手里硬起来的东西,也永远不会忘记狗是如何一转眼就搂着女生的腰摸人家的胸。
那晚下了很大的雨,陆斯年什么都没带,湿漉漉的回了家。
家里的灯灭了,父母睡了没有等他,也没有吃的,自他被迫出柜以后,一直都是这样冷战的状态,就连聚会的时候,也鲜有人问起他,即便问,也多是和自家孩子比对,让父母更难堪罢了。
后来陆斯年转学了,新环境里的他沉默寡言,不与人交朋友,却也不拒绝和人接触,他浑身只有一个念头,就是离开这里。
他后来也知道了,那不是一种病,只不过是一种再平常不过的取向。
高考结束之后,陆斯年如愿考了个高分,他报了一所离家很远的学校,即便当时他与父母的关系已经缓和,但他依然坚持去了自己想去的地方。
这些年陆斯年变了很多,偶尔回家,也习惯一个人呆着,他没有再谈过恋爱,遇不上喜欢的,也不想匆忙开始。
陆斯年的恋爱要求很低,唯一一条就是对方不是双性恋,可陆锦书,偏偏就把这一条占了。
所以有时候人说缘分奇妙,大约也就在这里了。
早上八点多,陆斯年刚起来不久,整个人的状态非常差,眼睛肿的和金鱼似的,两个青黑的眼袋也是差点掉在下巴上,没睡几个小时又哭了那么久,现在是嗓子疼身上也疼,浑身没有一块舒服地儿。
他扒拉着牙刷正刷牙,门铃响了。
陆斯年在原地迟钝了足足有二十多秒,才吐掉嘴里的唾沫绕出去开门。
门口的人是陆锦书,对方比他还要憔悴,眼里全是血丝,胡茬胡乱的支棱着,一看就是一夜没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