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来年的春节,当张晋远,陆放,金易穿着一模一样的红色羽绒服见面时,

那喜庆的场面愣是吓住一堆人,这个后话也成了当时身处南城的我们在一起时最

鲜活的记忆。

中午,张晋远做了顿简单的青菜鸡蛋面,煎了两块牛排。

半碗面条下肚后,张晋远拿过我面前那份未动过的牛排,换上自己那份切得

整整齐齐大小刚好入口的,我含着面条顿了顿,闷出一声“谢谢”,待口里的面

条咽下去,夹起一块牛肉,吃前状似随意地问:“阿虎去美国,我要去哪里?”

然后,低头,继续吃饭,一副完全不在意的样子,手中的筷子握着筷子的手却是

紧了几分。

离得极近的刀叉轻微接触的声响停了下来,而后张晋远好似极轻地叹了声气。

也许是我听错了,发出极力的克制却又控制不住的吐气声的,一点都不像对

着我时,丝毫未曾掩饰本性的张晋远,只是,我口中的肉忽然失了滋味。

一阵沉默后,高兴了一上午的张晋远声音变得异常平淡:“留下吧,哥哥希

望你留下来。”

我心里松了口气的同时,却觉得有些难受:“……好。”

滋味变得寡淡的午餐后,张晋远换下身上的红色羽绒服,恢复成平日里的穿

着,我窝在沙发上静静看着,心里越发有种自己肯定做错了事,但又一头雾水毫

无头绪的感觉,总之非常操蛋。

眼见着张晋远在玄关处弯腰换鞋,我喊了声:“等等。”

张晋远停下动作,直起身平静地等着,只是那副与他在外头时差不了几分的

冷俊表情,看得我额角微凸,其实把人喊住的我压根没想好该说什么,但就是觉

得不该让人就这么走。逃避似干脆收回视线,我把脸埋入抱枕里。

僵持了好一会儿,我脑子转得飞快,也还是没能理清张晋远忽然闹什么变扭,

但这样僵这也不是事儿,我从抱枕中扭头快速瞄了眼,见张晋远还是之前的样子,

更加头疼,最终无奈地站起身走到张晋远面前,“到底怎么了?”

我不知道这时的自己是怎样的一副表情,但张晋远脸上略显刻意的冷漠霎时

变得柔软,眼中的平静也被无奈,心疼和喜悦交杂着取代,总算恢复成往日里的

真实模样。

张晋远神情的变化,看得我心口忽得一阵闷疼。

我一直知道,在权利和金钱交错,白的黑的牵扯不清的南城,身不由己的人

很多,比如我,比如张虎,更有主动深陷其中谋求钱权的人,比如郑荣,比如金

易,还有张晋远……

我深知前者的无奈,却选择性地遗忘后者的迫不得已,同样是在身处逆境中

谋求真心,我习惯性地选择逃避,而张晋远却是毫无保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