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扛着你的onepick去操场跑十圈。”
一阵哄笑,于斐捏着下巴,皱着眉,十分认真地思考起来。
乐时在他皱眉的一瞬间就敢肯定他是喝上头了,在众人期待的目光里,他站起身,向坐在对面的乐时伸出手,声音又沉又糯,好像煮得过软的米饭,他的眼睛湿润又澄亮,唇边带着近乎天真的笑。
“乐乐,我们去跑圈!”
乐时没来得及拒绝,就看见于斐三两步绕过饭桌,他半声含糊的喊叫堵在嗓子眼里,视线一下倒错,在满堂大笑和喝彩里,他被于斐搂个满怀。
于斐有力的手臂卡在他的膝盖内侧,他的腰顶在于斐的肩膀上,因为突如其来的失离感觉,他攥住了于斐后背的练习衫。
于斐的身上有柠檬洗发水的气味,和着乐时最喜欢的那股味道,清爽干净地混合、逸散。
乐时羞惭且愤怒地握住于斐另一侧的手臂,架不住他这样抱着自己,像是撒欢脱缰的大狗一样,穿过人声鼎沸的饭堂,穿过路灯泛黄的校道,穿过风中安静的铁丝围网,冲进田径场里。
他们的身后跟着欢笑着的少年们,间或“于斐!真有你的!把我们第一名拐走了!”“十圈哦!斐斐冲呀!”“于哥牛逼”之类的话。
乐时对于这样疯狂的行径发乎于心地感到嫌弃,于斐真扛着他跑了俩圈,听见他愈加粗重的喘息,乐时大力拍拍他的后肩,说:“放我下来。”
于斐在酣畅淋漓的风声里大喊:“我不放!”
乐时恶狠狠拧了一下他的手臂:“于斐!”
追风少年于斐并不理会他愤怒的警告,反而充分运用主唱位置无与伦比的肺活量,高声回答:“我这辈子都不放手!”就差迎着风怒喊我爱你了,乐时当即羞愤欲死,伸手蹬腿地挣扎,于斐抱不稳他,让他跌撞踉跄地跳了下来。
乐时满面通红,好在暮色黯淡,看不清楚他的脸面,乐时冷怒声音,问:“还要跑?”
于斐被他的语气一刺,登时有些委委屈屈,与乐时对视着,他气喘吁吁、断断续续说:“还要跑。我就是特别开心,特别想跑。你得第一名,我特别开心,你现在看着我,眼睛像装着整片大海,夕阳里的大海。我特别开心。我开心得要爆炸了。乐乐。我怕我接下来就会——”
他的眼睛特别亮,好像点燃的恒星落进了他的眼珠里,他们在夕晖的余温里四目相对,风和光在一瞬间被拉得很长,世界牵扯着动态的模糊静止、融化,他们仿佛身处宇宙中心。
安静一阵,还没等于斐把他的胡言乱语贯彻到底,乐时死力攥紧于斐的手,拉着他,在日落的大道上,带着无限燃烧的狂热的精力,以及满腔难以纾解的爱意,朝着天边那一线金黄色的余晖飞跑。
于斐在他的身后放纵声音地大笑,笑到嗓音都有些撕裂与发哑。
原本有些人跟着他们跑,可最后谁都跟不上这两人的疯劲,抱着膝盖喘着气,看着那俩人末日狂欢一般地手牵着手,开怀奔跑。禁不住地也跟着他们一起笑,嘴里骂着“神经病”,眼睛却被这纯粹的近乎于少年时代的疯狂烫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