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动声色地将桑丘揽进怀,话锋一转道:“我才是它俩的爸爸。”

22.姑妄听之,姑且由之(4)

“高速截断在七环之外,所有的翻转都在六环内发生。不远不近的距离,就像遥望西山或是海上的一座孤岛。”

车行至栓塞的ETC出口,肖稔忽然想到了《北京折叠》里的一段恰如其分的句子。

整座A市也像架在火上熬粥,只有靠不断的搅动才能达到微妙的平衡。一旦人潮的车里如水分蒸发一般,这锅粥就会从喧腾变得愈渐粘稠,直到散发出糊底的焦味。

肖稔闻到了那股味道,他现在就糊在碗底,抠都抠不下来那种。

交通广播里播报着全城出口拥堵,甭管赛欧还是兰博基尼,此刻都不分三六九等。时空变得不再割裂而是折叠,他们才碰到了一起。

或许,他和裴松青也是这么才碰到一起,源于一次很偶然的空间折叠。

一颗永不安分的文艺之心,叫肖稔一想到这种偶然就感动不已。他提出要陪着裴松青一起渡过这个不眠之夜,还翻出一根泰国鼻通递到裴松青手里,叫他犯困时吸两下提神。

裴松青问怎么吸,肖稔就示范给他看。

只见他将那小玩意伸进了鼻孔,运足内力深深一吸,事后一脸上头的表情正要张嘴谈谈感受,可一束雪白的强光打断了他。

“请出示证件,下车接受检查。”

高速口本就寸步难移,巡逻交警就没叫他们挪车。他们将车里车外都仔细检查了一遍,前前后后盘问了肖稔快两个小时,待“沉冤得雪”路也通了。

喝凉水都塞牙缝的人灰头土脸回到车里,裴松青给他开门时不小心擦到他的手。

很凉。

他偏着头望向窗外流光生闷气,夜风拂过他的发梢时明显瑟了瑟肩。裴松青示意他可以先小憩一会儿,他本想关上车窗拦住夜风,却被他阻止。

“家在大西北一三线城市,想和A市的姑娘们喝一杯咖啡。这一千四百公里的距离,我却用了二十多年才走完。”

裴松青不知道他在说什么,只觉得他的眸在夜色中格外温柔。

他说:“裴松青,我遇上你也用了十八年。”

裴松青没说话,他觉得其实远比这更久。

他和肖稔不一样,他不想和A市的姑娘喝咖啡,他要去的地方只怕三十年也不够走。

不知余生还够不够?

肖稔没能如约陪他,车开出A市还没多远他就靠在车窗上睡着。夜间行车的裴松青也有些疲惫,临时起意停在了沿途的服务区。

他终于有机会借月光仔细地看他,肖稔睡着时不容易被惊动。动如脱兔的他难得露出静如处子的一面,看着很乖,和大学时候没两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