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述栋踏过满地碎雪钻进劳斯莱斯车时,车载电话正播放BBC的紧急新闻:“英足总宣布成立特别委员会,调查某些外资俱乐部是否存在'不正当竞争优势'”。
“直接去机场。”他扯松领带,车窗倒影里慕尼黑市政厅的青铜尖顶正在后退,“通知法务部准备材料,再让伦敦办公室把上季度社区捐赠明细传真过来。”
副驾上的欧伟伦攥着没送出的签名球衣。
这个还不满17岁的香江仔望着后视镜里逐渐缩小的奥林匹克体育场,耳边还回荡着粤语助威声。
一年前他还在湾仔修顿球场踢业余联赛,如今却跟着曼联主席穿梭欧洲豪门更衣室——人生转折快过贝克汉姆的圆月弯刀。
伦敦希斯罗机场贵宾室,水晶吊灯在羊绒地毯上投下细碎光斑。
刘述栋展开《泰晤士报》,体育版通栏标题刺入眼帘:“红色资本侵袭英格兰足”。
配图是他与坎通纳拥抱的抓拍,评论员犀利写道:”当曼联更衣室飘出香江歌谣,我们失去的仅仅是比赛吗?”
“刘生,足总的电话。”秘书李赛凤捧着卫星电话欲言又止,“已经是今天第七个……”
刘述栋摆摆手,目光被电视直播吸引。
法兰西大球场正在举行G14峰会,拜仁主席贝肯鲍尔面对镜头神情肃穆:“某些新贵俱乐部正在摧毁足球生态平衡。”
画面切回演播室,嘉宾席上的弗格森冷笑:“三年前你们说夏国人不懂足球,现在输了球就谈生态?”
忽然传来瓷器碎裂声。
欧伟伦正正手忙脚乱收拾打翻的英式茶具,
刘述栋连忙抢救桌子上的文件,忽然发现少年手腕系着褪色的九龙城寨拆迁纪念丝带。
“从明天开始,你就去跟着一线队训练。”他抽出手帕递给浑身颤抖的少年,“你要记住,你脚下踩的不只是草皮,是几亿华人球迷的期待。”
曼彻斯特的雨夜透着铁锈味。
卡灵顿训练基地的战术室内,投影机正在分解AC米兰的链式防守。
刘述栋推开落地窗,潮湿空气裹挟着粤语飘进来——青年队员欧伟伦正待着黄大仙庙求来的平安符做拉伸。
财务总监马忠突然闯了进来:“刘生,不好了,英足总宣布暂时冻结了我们下赛季的转会预算!”
“没关系,我们已经足够强大了,这笔钱正好用在青训梯队上。”
刘述栋闻言眉头一皱,却很快舒展开来,“还记得怡和洋行当年怎么垄断香江码头吗?
现在我们要在足球世界复刻九龙仓模式。”
就在这事,训练基地突然警报大作。
训练基地安保人员是“神龙安保”培训的员工,他们在监视器上发现有几十个人在翻越东侧围墙,跑进了训练场,保安立即前往制止。
刘述栋抓起对讲机时,却愣在原地。
原来这些人都是足球迷,领头的还举着的横幅,“请保持足球的纯洁”的标语旁,赫然画着扭曲的龙狮旗。
次日《每日镜报》头版触目惊心:“红色警戒!极端球迷夜袭曼联青训基地”。
配图是青训球员欧伟伦被扯破的训练服,裸露的后背有道血痕。
刘述栋站在更衣室镜前,将领带换成黑底金纹款——这是香江某商会致哀时的装扮。
“刘生,您真要出席听证会?”律师翻着足总发来的二十八页质询书,“他们明显在针对我们……”
“当得知不久后港府门前的米字旗就要降下来时,我大哥说过一句话。”他扣好西装袖扣,“暴雨浇不灭太平山的灯光。”
威斯敏斯特宫廊柱投下森冷阴影,刘述栋踏上大理石台阶时,听见身后传来熟悉旋律。
上千名曼联球迷举着“感谢刘先生”的繁体字横幅,用粤语齐唱《光辉岁月》。
人群中有个戴渔夫帽的老者格外醒目——他正是三年前在《太阳报》骂刘述栋是“足球殖民者”的铁杆曼联球迷。
听证会进行到第四小时,质询官亮出杀手锏:“证据显示贵俱乐部利用香江免税政策进行资本腾挪!”
全场哗然中,刘述栋解开怀表链,表面镌刻的“同舟共济”四字在镁光灯下流转。
“1994年收购时,曼联当时负债1.2亿英镑。”他推开麦克风,声音在橡木穹顶下回荡,“我们不仅还清债务,还新建了亚洲最大最专业的足球训练学校。”
大屏幕突然播放夏国滇省某训练场的画面,绿茵上奔跑的孩子们都穿着“曼联梦剧场”的球衣。
“三年来,英超转播收入增长150%,也是因为我们打开了远东市场。”
他走向质询席,将青训营的《粤英双语教材》拍在桌上,“当诸位在担心传统流失时,我们在创造更大的足球文明。”
会场死寂中,旁听席突然站起个戴圆顶礼帽的老者。
他摘下绅士帽露出秃顶:“我提议举手表决。”
刘述栋望向窗外,泰晤士河上正有货轮缓缓驶过,他摩挲着怀表边缘的錾刻纹路耐心着等待着。
当英超联盟主席念出“24票赞成,32票反对”时,怀表齿轮恰好发出整点报时的轻颤。
“针对曼联的提案未通过!”《卫报》记者撞翻了速记本。
“赢咗啦!”走廊尽头突然爆发的粤语欢呼声浪,惊飞了广场前的白鸽。
刘述栋如释重负般地解开袖扣,露出内侧绣着木棉花的衬衣。
玻璃幕墙外,泰晤士河上的驳船拉响汽笛,恍惚间与维港渡轮的鸣笛重叠成同一个频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