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太子不记恨。
“修身养性?”
李承乾淡笑一声,问道:“那房相近日与大理寺卿孙伏伽密会,彻夜长谈,谈的也是修身养性之道?”
“听说你们对着棋盘,时而皱眉,时而抚掌,不知是哪步棋,竟让两位如此费心?”
房玄龄端着茶杯的手微微停顿。
这番话,是在警告。
太子的警告。
他跟孙伏伽这么隐秘的事情,太子都能一清二楚,犹如就在身旁看着那般。
这等事情,确实是让人害怕。
好似完全没有了任何秘密。
太子的实力,这般恐怖?
不过很快房玄龄就反应过来,是阴弘智。
孙伏伽告诉过他,阴弘智为了谋反,秘密培养了大量的细作,深入长安各府各行,收集情报,打探虚实。
后来,这些细作被太子所得。
只是没想到,大理寺内,孙伏伽的身边,都有细作存在。
这个细作其实很好找,毕竟能看到的就那么几个。
不过这对房玄龄来说,没有意义。
太子既然敢说,必然还有更多的细作潜伏。
譬如,曾经房府的老管事。
房玄龄将茶盏推向李承乾,热气袅袅升腾:“太子有所不知,孙大人痴迷弈道,老臣不过是陪着消遣。棋局变幻莫测,一如这朝堂风云,一子落错,满盘皆输。”
李承乾点点头,也没纠结,顺着话说道:“好一个棋局如朝堂。”
“那房相觉得,如今这盘大棋,谁执黑子,谁握白子?又有哪些子,看似无关紧要,实则牵一发而动全身?”
房玄龄端起茶盏,轻抿一口:“在老臣看来,黑白本无定数,执棋之人亦非固定。”
“有些子,表面在明处厮杀,实则是为暗处的落子做铺垫。”
“有些子,看似沉寂,却能在关键时刻扭转乾坤。”
“就像这长安城的十二座城门,哪一座不是关钥重地?可真正决定胜负的,从来不是城门的坚固与否。”
李承乾目光微冷,这是在说玄武门。
“房相这话,倒是玄妙,只是就不怕,这一子落错,满盘皆输?”
这几乎就是威胁了。
房玄龄神色不变,却缓缓叹了口气:“太子,老臣在这朝堂上摸爬滚打了几十年,见过太多兴衰荣辱。”
“有些事,不是想躲就能躲得开的。”
“就像这细雨,看似轻柔,却能浸透每一寸土地。”
这话里,带着几分决绝。
如果太子你坚持的话,那就试试鱼死网破。
李承乾略带沉默,房玄龄真要发起狠来,手段还是很厉害的。
“房相辅佐父皇多年,最懂他的心思。”
“如今父皇病重,,朝堂各方势力蠢蠢欲动。”
“房相这枚棋子,究竟要落在哪一方?是魏王那看似繁茂却根基不稳的阵营,还是孤这看似激进却握有实权的一边?”
房玄龄微微摇头:“陛下的心思,老臣猜不透,也不敢猜。”
“想起当年随陛下平定天下时,在战场上见过一种阵形——八卦阵。看似有迹可循,实则变化无穷。每一个方位的变动,都可能引发全局的震荡。如今的朝堂,又何尝不是一个更大的八卦阵?”
李承乾冷笑:“所以房相的意思是,要静观其变?”
“可房相别忘了,有些机会一旦错过,就再也没有了。就像玄武门之变,若不是当机立断,哪有如今的贞观盛世?”
房玄龄闻言,身体微微一震:“玄武门……那是陛下一生都不愿提起的往事。太子,老臣劝你一句,有些路,能不走,还是别走。”
李承乾平静道:“我不想走,可现在还能回头吗。”
“我知道父皇想让我回头,可房相能告诉,该走哪条路?”
房玄龄叹息一声:“太子,老臣理解你的处境。可越是这种时候,越要冷静。你以为手握神武军,就稳操胜券了?”
“陛下能打下这江山,靠的不仅仅是武力,更是人心。”
“大唐好不容易稳固下来,休养生息数十载,有些事情若太急,难免要损坏根本,很多事,需要循序渐进。就像治水,堵不如疏。”
“陛下的心中是有太子的,太子又何必一意孤行呢。”
“真要走到那没有回头的一步,哪怕是赢了,亦是输了。”
这就是直接点明了。
现在的李承乾,还没有直接接替皇位的资格。
即便破了玄武门,请陛下禅位又如何。
这朝堂,把握得住吗。
若把握不住,闹来闹去,岂非是成了笑话。
李承乾沉默。
说实在的,玄武门对于李承乾来说,不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