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的是破了之后该怎么做。
很多人觉得,当了皇帝,自有大儒为我辩经。
可这宫城,实则也是个牢笼。
进去了,想出来,就没那么简单了。
很多人以为,皇帝的权力,来源于皇帝本身。
实际上,皇帝的权力,更多的来源于忠诚的麾下。
一道诏敕下达,能不能落实,这完全得看下面的人怎么做。
这可不是游戏,不是下达个指令就能完全的贯彻下去,更多的时候,是下面的人阴奉阳违。
房玄龄看太子有所触动,继续道:“陛下近日虽在病中,可对朝堂之事依旧了如指掌。”
“暗中调动府兵,朱雀大街上,看似是防备太子,实则也是在保护太子。”
“陛下不想看到兄弟相残,更不想看到大唐江山因为皇位之争而分崩离析。”
说道这里,房玄龄停顿了一下,缓缓道:“老臣送太子一句话,欲速则不达。”
“太子若能静下心来,与各方势力周旋,而不是急于求成,或许局面会大不相同。”
李承乾离开了,他明白了房玄龄的想法。
换个简单的话来说,不是房玄龄不支持他。
而是,时机未到。
李承乾的车马渐行渐远,务本坊的戒严尚未解除。
房府大门后,看着远去的车架,房玄龄目光复杂。
房遗直站在旁边,轻声道:“父亲,太子此番来意不善,为何不直接……”
房玄龄摇摇头:“你以为朝堂是你挥毫泼墨的书房?是你在棋盘上随意落子的方寸之地?”
房遗直迟疑道:“可父亲没有答应太子,况且可二弟如今在魏王麾下,若我们此刻倒向太子,岂不是将他置于险地?”
房玄龄沉声道:“你以为继续观望就能置身事外?太子今日能孤身前来,便已将生死置之度外。他既敢揭破我与孙伏伽密会,必然早有准备。”
“如今这长安,看似僵局,实则处处暗藏杀机。太子看似激进,却句句切中要害。他提及玄武门,是在提醒我,当年陛下如何登位,如今他便有能力重演。”
房遗直闻言,道:“可陛下陛下暗中调兵,分明是在防备太子,难道我们不该顺应圣意?”
房玄龄反问一声:“顺应圣意?”
“陛下的圣意,便是太子。”
“从前是,现在是,以后也是。”
“陛下一直想着跟太子之间能有转圜余地。”
房遗直想起先前,哪怕是站在魏王这边,父亲也几乎不怎么出头。
“父亲难道早就.”
房玄龄淡淡道:“我不过是在等一个契机。”
“太子虽手握兵权,却缺治国班底。”
“魏王虽有群臣拥戴,却少了帝王气概。”
“至于晋王.”
说到李治,房玄龄也不知怎么去评价。
其实李治是有能力当皇帝的,可太年轻了,底子也太薄了。
要越过太子跟魏王,何其困难。
尤其是现在的太子。
跟太子的对话中,房玄龄能感受道太子对自身的自信。
房玄龄可不觉得这股子自信是盲目的。
能打下整个辽东的太子,哪里是这般简单。
至于选择,其实对于房玄龄来说,从来就没有选择。
太子未来能当皇帝,所以房玄龄就要投靠太子?
那当初还搞什么玄武门之变,隐太子李建成不是更有资格当皇帝吗。
另一边。
太极宫内。
内侍张阿难正在汇报关于太子去见房玄龄之事。
李世民摆摆手:“朕相信房公。”
若是连房玄龄都不信,李世民还能相信谁。
对于跟随自己的这些老臣,李世民从来都不会怀疑。
若是连这点容人之量都没有,那他也坐不到今天的位置。
房玄龄也好,长孙无忌也罢。
也许都有自己的想法,可对他的忠诚,毋容置疑。
“说来,是朕让他们为难了。”
张阿难想安抚两句,李世民却再度开口道:“朕的身体也好得差不多了。”
“承乾入城数日,不来见朕。”
“那朕就去见他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