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尾山山神观的主殿上,五彩缤纷的鲜花整整盛开了七日,用尽所有的生命,为那个曾经顶天立地的人最后送别。
第七日清晨,风轻云淡,却格外沉重。
各山掌事将他们的弟子也唤来,帮忙为刁苍准备最后的安息之所。
他们在山顶选了一棵苍老而粗壮的古树,树根盘踞、枝干遒劲,正如刁苍一生不屈的脊梁,他们亲手为他雕刻了一口原木色的棺木。
没有金漆雕饰,也无锦绣华纹,却有着岁月沉淀的温度与沉稳。
“他不喜拘束,这样刚好。”
不知道是谁低声说了这句。
王子煦站在棺椁一侧,手指微颤着掐诀,淡紫色的魂力如云似雾,将师父的遗体轻轻托起。
那一刻,他的双唇紧抿,眼泪却止不住地滑落。
师父终于要走了。
他将刁苍缓缓放入棺中,为他盖好最后的被褥。
单灵灵走上前。
她低头望着棺中沉睡的刁苍,那张熟悉而苍老的脸,如今却平静得像是终于卸下了所有重担,再无忧愁。
她的指尖微微发抖,犹豫了两秒,终究还是把那两样东西放了进去。
一本翻旧了的日记本,还有那支早已经脱漆的钢笔。
那是他的笔,写下了他的一生。
一生轰轰烈烈,一生顶天立地。
“师父……”单灵灵喉咙发紧,眼泪早已模糊了视线,“再见。”
话音落下,几位年迈的掌事默契地走上前,抬起厚重的棺盖。
那是一道真正的诀别。
棺盖从下至上缓缓合上,光线渐渐被遮蔽,阴影一点点吞噬了刁苍的脸。
单灵灵站在原地,死死地盯着棺中之人,目光一寸寸追随着那道即将消失的脸庞,拼命地想将他的模样牢牢烙进心里。
她知道,再看一眼,就真的,再也没有了。
她再也无法听到师父唤她的名字,再也无法看到那个严厉又温柔的老头,在夕阳下握着她的手腕,教她如何握紧自己的刀。
从今往后,他不再是山神观的掌事,不再是众人眼中的传奇。
他只是她和王子煦,再也回不去的……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