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风终于从上临江上空匆匆而过,不过留下的冷空气却还并未褪去。
因为昨天淋雨的缘故,许温强制要求兰秋生休息一天。
她也只好待在寝室,哪都不去。
失去工作和她发现自己竟然没什么好干的。
此时的兰秋生正站在洗衣房的一角,双手抱臂。
她目光无意识地追随着那件深灰色衬衫在水中翻滚的轮廓。
洗衣机的滚筒匀速旋转着,发出低沉的嗡鸣声。
已经第三遍了。
兰秋生在心中默默数着,却并没有伸手去按下停止键。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反复清洗这件已经足够干净的衬衫。
就像她不明白为什么自己会鬼使神差地把它从酒店带回来一样。
洗衣房的白炽灯管嗡嗡作响,投下惨白的光线。
兰秋生盯着洗衣机圆形的玻璃窗口。
思绪却飘回了昨天那个风雨交加的下午。
许温站在房间中的身影,他说话时微微蹙起的眉头,还有他递给她这件衬衫时指尖的温度.
这些画面在她脑海中不断闪回,让她胸口泛起一阵莫名的酸涩。
“我这是怎么了?”兰秋生抬手揉了揉太阳穴,试图驱散这些不合时宜的念头。
她应该思考的事情有很多,工作、学习.
而不是这件洗了好几遍的衬衫。
洗衣机发出“滴滴”的提示音,打断了她的思绪。
兰秋生猛地回过神来,这才意识到自己已经在洗衣房站了将近一个小时。
她慌忙按下停止键,打开洗衣机门。
湿漉漉的衬衫沉甸甸的,水珠顺着她的手腕滑落,凉意让她打了个激灵。
许温。
这个名字在她舌尖打了个转,又被咽了回去。
兰秋生小心翼翼地捧着衬衫。
衬衫的领口还保持着许温穿过的形状,她不由自主地用手指轻轻抚过那个弧度,然后像是被烫到一般迅速缩回手。
兰秋生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把衬衫塞进甩干桶。
机器再次运转起来,发出更大的噪音。
她靠在墙上,闭上眼睛,试图理清自己混乱的思绪。
从小时候开始,兰秋生就给自己定下了铁律:绝不依赖任何人,绝不重蹈母亲的覆辙。
她拼命学习,用优异的成绩和周围人划清界限,把所有人都挡在外面。
直到遇见许温。
他不一样。
这个念头突然闯入她的脑海,让兰秋生猛地睁开眼睛。
甩干桶已经停止了转动。
她伸手去拿,却在触碰到面料的瞬间又愣住了。
这件衬衫曾经紧贴着许温的皮肤,曾经包裹着他的体温。
而现在,它被她捧在手中,带着洗衣液的清香和微微的潮湿。
一种奇怪的占有欲突然涌上心头,兰秋生把衬衫紧紧抱在胸前,心跳如擂鼓。
“不,这不对。”
理智很快占了上风。
兰秋生摇摇头,迅速把衬衫装进盆里,快步走出洗衣房。
回到寝室时已经很晚。
兰秋生轻手轻脚地推开门,生怕吵醒已经入睡的室友。
但当她借着月光看清寝室内的情形时,嘴角不由得泛起一丝苦笑。
其他三个女孩的床铺都空着,她这才发现室友直到封寝也没回来,应该是一起出去玩了。
兰秋生叹了口气,打开自己桌前的小台灯。
柔和的黄色灯光照亮了她的一方天地:整齐排列的参考书,贴满便签的日程表,还有电脑旁那盆顽强生长的多肉植物。
兰秋生走到阳台上,小心翼翼地把许温的衬衫挂好。
夜风吹拂,衬衫轻轻摆动,在月光下投下淡淡的影子。
她站在那里看了很久,直到双腿发麻才回到室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