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柜子要斜十五度,让观众能看见蝴蝶翅膀背面的'滚针'。"张师傅用钢尺敲了敲玻璃,"你写的说明牌要改,得写明白这四十八根绒是怎么从一根蚕丝里分出来的。"
夜风卷着槐花香涌进来,吹散了台账本上的墨迹。
颜简韵忽然想起分手时林宇说的"老姑娘",喉头涌上股铁锈味。
她拧开桂花酿,琥珀色的酒液倒映着老人布满裂口的双手,那些裂痕里嵌着的不是染料,是六十年的晨昏与春秋。
"老师傅,您看这样成么?"她蘸着酒液在玻璃上画出光路图,
"东墙打斜光,西墙用顶光,双面绣的阴阳面就都能看清了。"
张师傅没应声,枯枝般的手指正沿着蝴蝶须子的针脚游走,忽然在某处停下:"这里该用'抢针',你瞧这丝理……"
蝉鸣不知何时歇了,老式台灯在两人之间投出暖黄的光晕。
颜简韵摸出钢笔,在展陈方案空白处画了只振翅的蝶,翅尖的渐变蓝与老人正在绣的丝线一般无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