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硕八年夏,太医院值房的铜盆里凝着半盆血水。
医正刘清远的手指深深插进《本草纲目》书页,指缝间夹着片揉烂的雪兰花瓣,账簿上那朵用鲜血勾勒的兰花旁,洇开小片不规则的墨迹,像极了某种药瓶的轮廓。
"刘医正昨日酉时还在御药房煎药,"皇后看着案头散落的医书,指尖停在"迷情散"条目上,"太医院上下都知道,他最恨后宫用巫蛊之术。"
贤妃跪在景仁宫廊下,鬓边珠钗已被搜走,只余一支素银簪子斜插云鬓:"那本医书...是半月前有人从宫外送来的,臣妾实在不知..."
贤妃心想,真是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呢?
皇帝捏着那本沾着药渍的孤本,忽然想起刘清远前日密奏:"贤妃修订的温疫药方里,多了味本应禁用的'醉心花'。"
殿外突然传来喧哗,御林军统领捧着个描金匣子闯入:"陛下,在贤妃宫中夹墙里搜出这个。"
匣中静静躺着半幅锦帕,上面用金线绣着并蒂莲,角落绣着极小的"酉"字——正是莞妃的闺名。
冷宫的青苔漫过石阶时,皇后隔着栅栏递去一碟蜜渍金桔。
疯癫的老宫人突然抓住她的手腕,指甲几乎掐进皮肉:"雪兰...雪兰香里掺了朱砂...皇子的胎衣..."
话音未落,便被随行的嬷嬷灌下安神汤。
皇后低头看着腕间红痕,忽忆起七年前莞妃出殡那日,贤妃曾说"她手腕上的朱砂痣真好看"。
深夜的御书房飘着浓重的艾草香。
皇帝盯着案头的验尸格目,刘清远指甲缝里的紫色粉末,竟与当年莞妃体内的毒素成分一致。
烛火突然爆了个灯花,他翻开密报,上面写着:贤妃之父、现任骠骑大将军,近日与北部驻军过从甚密。
窗外月影绰约,恍惚看见有个穿浅紫宫装的身影闪过,发间簪着朵雪兰。
怪病首先在景仁宫爆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