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福客栈那扇永远敞开的木门,今早被一道格外沉凝的身影堵住了光。
来人一身深紫色滚金边的旗装,袍子料子挺括得仿佛能自己立起来。
发髻梳得一丝不苟,簪着点翠嵌宝的钿子。
脸上没什么表情,眼神扫过客栈大堂时,带着一种久居人上、审视一切的威仪。
她迈步进来,步履沉稳,环佩无声,身后仿佛自带乾清宫那种空旷又压抑的回响。
整个大堂像是被按下了暂停键。
白展堂手里擦到一半的桌子,“哐当”一声,抹布掉在了水盆里,溅起几朵水花。
郭芙蓉端着一摞刚洗好的碗,僵在原地,嘴巴微张。
吕秀才正摇头晃脑地对着柜台后的佟湘玉“子曾经曰过……”,话音戛然而止,手指还保持着推眼镜的动作,镜片后的眼睛瞪得溜圆。
连在后院练惊涛骇浪掌的吕青橙都像是感应到了什么,一个收势不稳,差点劈在晾衣服的竹竿上。
“额滴个神啊上帝以及老天爷呀!”佟湘玉第一个找回了自己的声音,那调门儿拔得又高又尖,带着七分惊吓三分难以置信的激动。
她从柜台后面几乎是蹦了出来,手里的算盘珠子被她捏得哗啦作响。
“这…这气派…这位客官您是打宫里…啊不,打哪块云彩上下来的呀?”
来人目光平静地扫过佟湘玉那张写满震惊和生意人本能热情的脸,嘴角似乎极其细微地牵动了一下,算是回应。
她的视线最终落在大堂中央空着的那张八仙桌上,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穿透力。
“此处,便是同福客栈?”
“对对对!如假包换,童叟无欺,七侠镇独一份儿的同福客栈!”白展堂瞬间回魂,脸上堆起他跑堂生涯练就的、最灿烂也最谄媚的笑容。
一个滑步就溜到了桌边,袖子在那光亮的桌面上飞快地抹了几下,仿佛要擦掉并不存在的灰尘。
“您老里边请!上座!绝对的VIP…呃,贵宾专座!想用点啥?本店特色……”他习惯性地想报菜名。
“展堂!”佟湘玉赶紧打断他,生怕这不着调的把贵客吓跑,自己扭着腰上前,努力把笑容调整得端庄又亲切。
“这位…贵人,您先用茶?上好的雨前龙井,刚到的!您这是打哪儿来呀?看您这通身的气派,额滴个神,额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这么…”她一时词穷,激动地拍着大腿。
“这么有范儿的!”
来人没理会佟湘玉的激动和溢美之词,也没看白展堂谄媚的笑容,径直走到那张擦得锃亮的八仙桌旁,坐了下来。
坐姿笔挺,双手交叠放在膝上,目光沉静地看向前方,像是在等待朝会开始。
这无声的气场让佟湘玉和白展堂都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
恰在此时,楼梯上传来一阵轻快的脚步声和说笑声。
“家人们!宝宝们!看看这清晨的同福客栈,多么的…呃,鸡飞狗跳又充满活力!”阿楚清脆的声音带着笑意,举着她的直播手机,镜头正对着楼下大堂这诡异又震撼的一幕。
她穿着利落的改良劲装,头发扎成高高的马尾,随着她的动作活泼地晃动着。
晏辰跟在她身后,一身同样简洁的深色劲装,嘴角噙着若有似无的笑,目光锐利地扫过楼下那位不速之客。
铁蛋和傻妞则像两尊沉默的门神,紧随其后。
阿楚的镜头精准地捕捉到了那位端坐八仙桌的紫衣妇人。
直播间的弹幕瞬间爆炸,无数半透明的文字框像喷泉一样从阿楚手机上方投射出的全息影像里涌出来,密密麻麻几乎盖住了半个大堂:
【卧槽!这衣服!这头饰!这气场!我瞎了吗?】
【妈妈问我为什么跪着看直播!这cos也太硬核了吧!】
【孝庄!绝对是孝庄太后!我的清史启蒙女神!】
【给大佬递茶!不,递玉玺!】
【太后娘娘吉祥!奴才给您请安了!(疯狂磕头.jpg)】
【同福客栈这什么神仙风水?连太后都能招来?】
【快看佟掌柜的表情!笑死我了,像见了金元宝又怕咬手!】
【白展堂腿肚子在抖!我截图了!表情包预定!】
【吕秀才的眼镜是不是吓掉了?】
【这穿越业务范围也太广了吧!大清直通七侠镇?】
阿楚看着满屏沸腾的弹幕,眼睛亮得像星星,她三步并作两步跑下楼,凑到那位妇人面前,手机镜头几乎要怼到人家脸上,声音是抑制不住的兴奋。
“哇哦!家人们宝宝们!重磅新闻!我们同福客栈今日喜迎贵宾——大清国母,孝庄文皇后,博尔济吉特·布木布泰!我的天!快看这气度!这历史的厚重感!铁蛋!背景音乐!要恢弘大气!衬托太后的威仪!”
铁蛋那张英俊的仿生脸上立刻露出一个“包在我身上”的搞怪笑容,他打了个响指。
一串气势磅礴、金戈铁马般的旋律瞬间响彻整个同福客栈——正是那首激昂澎湃的《向天再借五百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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雄浑的音乐声中,孝庄太后的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
她抬眼,目光平静地看向阿楚和她手里那个对着自己的古怪小盒子,以及盒子周围漂浮的那些密密麻麻、不断滚动的奇怪文字。
那眼神里有探究,有审视,还有一丝被打扰的不悦。
晏辰不动声色地往前一步,巧妙地挡在了阿楚和太后之间一点点侧面的位置,既不会显得无礼,又形成一种微妙的缓冲。
他微微颔首,姿态从容,声音清朗。
“晚辈晏辰,见过太后娘娘。这位是内子阿楚。我们来自…嗯,一个很远很远的地方。娘娘凤驾亲临,不知有何指教?若有烦难之事,同福客栈上下,定当竭力相助。”
他说话时,目光沉稳地与太后对视,不卑不亢。
孝庄太后的目光在晏辰脸上停留片刻,似乎在评估这个年轻人的分量。
她缓缓开口,声音依旧平稳,却透着一丝难以言喻的倦怠和困惑。
“哀家…也不知为何会至此。昨夜尚在慈宁宫批阅奏章,”她顿了一下,似乎在回忆那不可思议的一幕。
“烛火摇曳间,眼前一花,再睁眼,便在这…同福客栈门前。此地光怪陆离,言语奇特,器物更是闻所未闻。”
她抬起保养得宜、戴着长长护甲套的手,轻轻指了指阿楚的手机和空中漂浮的弹幕全息影像。
【太后说批阅奏章!实锤了!】
【熬夜批折子穿越?这加班理由我服!】
【太后娘娘辛苦了!快让佟掌柜给您开间上房!天字一号!】
【奏章批不完怎么办?在线等,挺急的!】
【慈宁宫WIFI信号好吗?】
【心疼太后一秒,加班加到穿越时空!】
佟湘玉一听“批阅奏章”,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激动得语无伦次。
“哎哟喂!额滴个神!批…批奏章!您是…您是管着整个大清朝的太后娘娘啊!额滴个亲娘咧!”
她猛地一拍大腿,差点把算盘拍到地上。
“这…这…这真是天大的贵客!蓬荜生辉!蓬荜都烧起来了!展堂!快!快把最好的碧螺春…不!把我珍藏的那罐子,叫什么…大红袍!泡上!赶紧的!无双!无双!别愣着!快把后院晒着的新棉花被子抱出来!给太后娘娘铺床!要最软和的!”
“放着我来!”祝无双清脆地应了一声,像只受惊的小鹿,红着脸飞快地往后院跑去。
白展堂也如梦初醒,声音都变了调。
“好嘞!太后娘娘您稍等!顶级大红袍!马上就来!小的亲自给您泡!保证比宫里…呃,比您平常喝的还讲究!”
他一边说一边往厨房冲,动作快得像一道影子。
郭芙蓉凑到吕秀才耳边,压低声音,带着掩饰不住的兴奋。
“哗擦!活的太后!排山倒海都排不动的那种!芙妹,你掐我一下,我不是在做梦吧?”
她习惯性地就想抬手。
吕秀才赶紧按住她的手,另一只手推了推眼镜,镜片后的眼睛闪烁着学术性的光芒,声音压得更低。
“芙妹!斯文!斯文!子曰:‘非礼勿动!’ 这位…这位可是真真正正母仪天下、垂帘听政、匡扶幼主、开创盛世的孝庄文皇后!是历史书…呃,是史书上顶顶厉害的人物!其智谋、其胸襟、其定力,实乃我辈读书人之楷模!今日得见,三生有幸!三生有幸啊!”
他激动得胡子都在抖。
李大嘴从厨房探出个肥硕的脑袋,手里还拎着把油腻腻的菜刀,瓮声瓮气地问。
“啥玩意儿?太后?哪个太后?咱这疙瘩啥时候出太后了?想吃点啥太后?宫廷菜咱不会,酱大骨管够!要不来个溜肥肠?刚出锅的,倍儿香!”
他一脸憨厚又茫然。
“亲娘啊!”邢捕头的声音从门口传来,他刚巡街回来,看到大堂这阵仗,特别是那位端坐中央、气场两米八的紫衣妇人,吓得差点一屁股坐地上,赶紧扶住门框。
“这…这这这…这是唱的哪一出啊?这么大阵仗?影响仕途啊!大大的影响仕途!”
他下意识地就想往燕小六身后缩。
燕小六倒是初生牛犊不怕虎,挺了挺他那并不厚实的胸膛,一手按在腰间的佩刀上(虽然那刀更多是装饰),一手习惯性地想去摸腰间的唢呐,清了清嗓子,努力想拿出点官威。
“呔!何…何方…神圣?报…报上名来!我乃七侠镇捕头燕小六!替我照顾…啊不,维护本地治安!”
可惜结巴和底气不足出卖了他。
莫小贝像个灵活的猴子一样从楼上窜了下来,手里还拿着个啃了一半的糖葫芦,好奇地挤到最前面,乌溜溜的大眼睛上下打量着孝庄太后,嘴里含糊不清地问。
“太后?太后是什么?比我们衡山派掌门还大吗?您会武功不?能教我两招厉害的么?”
吕青柠推了推她鼻梁上那副小巧的圆眼镜,像个小侦探一样冷静地观察着,突然脆生生地开口。
“真相只有一个!这位夫人虽然衣着华丽威严,但眼神深处有深深的困惑和疲惫,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袖口边缘,这是典型的‘时空错位综合症’的表现。说明她真的不是我们这个时代的人,而且对自己的处境感到非常不安。”
小主,
她的小脸上一派严肃认真。
白敬琪则双手抱胸,靠在楼梯扶手上,努力想摆出个潇洒的姿势,下巴微微扬起,用一种刻意压低的、自以为很酷的声音说道。
“哗擦!大清太后?小爷我今儿算是开眼了。不过嘛,甭管什么身份,到了咱同福客栈的地界儿,是龙得盘着,是虎得卧着…呃,当然,您是太后,您随意!随意!”
他看到孝庄太后瞥过来的眼神,后面的话音不自觉地弱了下去。
孝庄太后平静地承受着四面八方投射来的、或敬畏、或好奇、或激动、或茫然的目光,以及空中那些依旧在疯狂滚动的、她完全看不懂的文字。
对于李大嘴的“溜肥肠”、邢捕头的“影响仕途”、燕小六的结巴官威、莫小贝的天真发问、吕青柠的“专业分析”、白敬琪的强行耍帅…她脸上那层威仪的面具似乎出现了一丝微不可查的裂痕,嘴角几不可察地抽搐了一下。
【哈哈哈大嘴的溜肥肠笑死我了!太后:哀家想吃御膳房!】
【邢捕头永远在担心他的仕途!亲娘啊!】
【小六的唢呐呢?快给太后吹一曲迎宾!】
【莫小贝太可爱了!太后:武功?哀家会的是帝王心术!】
【青柠小侦探上线!分析到位!】
【白敬琪:强行装逼最为致命!太后眼神杀!】
【太后的表情!我截图了!‘我是谁我在哪这群都是什么妖魔鬼怪’!】
【心疼太后一秒钟,被同福客栈的泥石流包围了!】
就在这鸡飞狗跳、人声鼎沸、音乐激昂(铁蛋还在忠实地播放着《向天再借五百年》)的时刻,佟湘玉终于把她珍藏的、用红绸布包了好几层的小罐子大红袍翻了出来。
白展堂也以他盗圣级别的身手飞速泡好了茶,用一个看起来是同福客栈能找到的最干净、最体面的白瓷杯盛着,小心翼翼地、几乎是屏着呼吸,双手捧到了孝庄太后面前。
“太后娘娘,您…您请用茶!上好的大红袍!您尝尝!”佟湘玉搓着手,脸上堆满了近乎谄媚的笑容,紧张又期待地看着孝庄。
孝庄太后垂眸,目光落在那杯热气腾腾、色泽深沉的茶汤上,又扫过佟湘玉那紧张期待的脸,白展堂恭敬的姿态,以及周围那一圈安静下来、屏息凝神等待她反应的脑袋。
她缓缓抬起戴着长长玳瑁护甲套的手,动作优雅地端起了茶杯。
那护甲套几乎有半尺长,金光闪闪,尖端锋利,衬着她保养得宜的手指,更显雍容。
然而,就在那纤细的指尖即将触及温热的杯壁时——
“啪嗒!”
一声清脆的碎裂声,伴随着佟湘玉心碎般的尖叫。
“额滴个神啊——!”
孝庄太后那精心保养、戴着长长护甲套的手指,终究没能适应这突然增加的“负重”和长度变化。
指尖的玳瑁护甲套,极其精准又无比尴尬地,撞在了白瓷茶杯边缘最薄脆的地方。
力道不大,但位置刁钻。
白瓷茶杯应声而裂,滚烫的、深红色的茶汤瞬间倾泻而出,如同小小的瀑布,精准地泼洒在孝庄太后那身深紫色、料子挺括、一看就价值不菲的旗装前襟上,迅速洇开一大片深色的、极其醒目的水渍。
几片舒展开的茶叶,狼狈地粘在华贵的衣料上。
时间仿佛凝固了。
佟湘玉的尖叫卡在喉咙里,眼睛瞪得比铜铃还大,死死盯着太后衣襟上那片狼藉,脸色瞬间变得惨白,仿佛天塌地陷。
白展堂保持着捧茶盘的姿势,整个人僵成了石像,额头上瞬间冒出一层细密的冷汗。
吕秀才倒吸一口冷气,手一抖,差点把自己的眼镜摘下来。
郭芙蓉捂住了嘴,眼睛瞪圆。
李大嘴在厨房门口张大了嘴,手里的菜刀“哐当”掉在地上。
邢捕头腿一软,差点真的跪下去,嘴里无意识地念叨。
“亲娘哎…完了完了…影响仕途…这回真完了…”
燕小六手按在腰间的唢呐上,不知所措。
莫小贝吓得把剩下的糖葫芦全塞进了嘴里,鼓着腮帮子。
吕青柠推了推眼镜,小脸严肃。
“物理碰撞导致液体泼洒,压强作用点分析…”
白敬琪也忘了装酷,脖子下意识地缩了缩。
铁蛋播放的《向天再借五百年》那激越的旋律,此刻在死寂的大堂里显得格外突兀和讽刺。
【卧槽!!!!】
【大型社死现场!!!】
【护甲套:这锅我背了!】
【佟掌柜:我裂开了!】
【白展堂:我死了!】
【太后:哀家刚来就湿身了?】
【烫到没?衣服好贵的样子!心疼!】
【快!快拿毛巾!傻妞呢?】
弹幕瞬间被无数的感叹号和“卧槽”刷屏。
孝庄太后本人,低头看着自己前襟那片迅速蔓延开的深色茶渍,粘着的茶叶,还有几滴溅落在她同样价值不菲的袖口上。
她脸上那层维持了许久的、仿佛亘古不变的平静威仪,终于如同被重锤击中的冰面,彻底碎裂开来。
小主,
一丝愕然、一丝难以置信、一丝被冒犯的薄怒,最后统统化为一种极其复杂、难以言喻的……荒谬感。
她保养得宜、几乎看不出岁月痕迹的脸颊上,似乎有某种名为“端庄”的东西在寸寸崩塌。
那握着碎裂茶杯底座的手指,指节因为用力而微微发白。
“哀家……”她张了张嘴,声音比刚才低沉了几分,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似乎想说什么,又不知从何说起。
那威震三朝、历经无数惊涛骇浪的定力,似乎在这一杯小小的、打翻的茶水面前,遭遇了前所未有的挑战。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太后娘娘!千错万错都是额滴错!”佟湘玉第一个反应过来,带着哭腔扑了过去,也顾不上什么尊卑礼仪了,手忙脚乱地想用自己的袖子去擦那片茶渍。
“额该死!额有眼无珠!额不该用这个破杯子!额给您擦擦!展堂!死哪去了!快拿干净帕子!要新的!最好的!快去啊!”
白展堂如梦初醒,像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弹起来,声音都劈叉了。
“帕子!干净的帕子!无双!快!”
他一边吼一边慌不择路地冲向柜台后面放毛巾的地方。
祝无双已经抱着一床蓬松的新棉花被子跑到了楼梯口,看到这一幕,吓得差点把被子扔出去,又赶紧放下被子,手忙脚乱地翻找自己身上干净的帕子。
场面一度混乱到了极点。
佟湘玉的哭诉,白展堂的嘶喊,祝无双的慌乱,邢捕头喃喃自语的“仕途完了”,燕小六不知所措的原地打转,李大嘴在厨房门口捡菜刀的叮当声,莫小贝嚼糖葫芦的吧唧声,吕青柠冷静的分析声,白敬琪尴尬的咳嗽声,还有那依旧不屈不挠、响彻云霄的《向天再借五百年》……
孝庄太后闭了闭眼。
再睁开时,眼底那抹荒谬感似乎沉淀了下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深的疲惫和……认命?
她深吸一口气,似乎用了极大的力气,才压下了喉头翻涌的情绪。
她轻轻拂开了佟湘玉那颤抖着、试图为她擦拭的手。
动作并不粗暴,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疏离。
“罢了。”她终于开口,声音恢复了平稳,甚至比之前更平静,但那平静之下,仿佛蕴藏着即将爆发的火山。
“更衣之所,何在?”
这三个字,如同惊雷,炸醒了混乱中的众人。
“有有有!上房!天字一号房!一直给贵客留着的!干净敞亮!无双!快!带路!给太后娘娘带路!”佟湘玉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连声催促。
“放着我来!”祝无双立刻上前,紧张又恭敬地躬身引路。
“太后娘娘,这边请。”
她小心翼翼地避开地上的碎瓷片和水渍。
孝庄太后站起身,无视前襟那片刺目的狼藉,也忽略了周围所有或惊惶或关切的目光,迈着依旧沉稳却比来时快了几分的步伐,跟着祝无双走向楼梯。
那挺直的背影,仿佛在无声地宣告:哀家需要静静,谁都别跟来!
【太后:累了,毁灭吧。】
【社死后的冷静,最为致命。】
【佟掌柜吓哭了,好真实!】
【白展堂魂都飞了!】
【无双好忙!心疼一秒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