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是说,圣人会嫁祸给您?”吴致恒担心地发问。
“早就不差这一桩了。”裴耽漠然,“只是我没料到圣人如此着急,竟连陈璆都不肯保。”
“难道陈璆他是——”
青年宰相的双眼冷冷地眯起,盯住火中渐渐烧焦的木炭,下颌线显出一道锋利的轮廓,是因为他正咬着牙关。
“你还记不记得李郎君初次来这里找我,回去时,便正好坐上了陈璆的车?他前脚刚离开我这儿,后脚圣人就驾临邸舍,罚他在雪地里跪了两日两夜。”
吴致恒难以置信:“这、这就是说,李郎君刚到长安,就——”
“陈璆、冯乘,是与他同一日到长安的贡使。地方朝集使入京前五日,都会先派人向鸿胪寺快马禀报,好安排人来迎接。是以谁会和李郎君相伴投契,也都在掌握之中。”
“可是,”吴致恒踌躇,“若圣人对李郎君果真如此严防死守,为何还总是假模假式地……”
“圣人对他其实没有那么多顾忌,圣人更顾忌的,是我手中的东西。”火光望得久了,裴耽终于垂首,轻轻揉了揉鼻根,“何况那个时节,李……他的确不愿见我。圣人确定这一点,反而能放心。
“可如今却不一样了。”
他到底已是个成年男人,他知道情欲的滋味,他知道什么是暗示和试探,他知道冰下缝隙的冷暖。纵使这些,与其说是那三年的婚姻的馈赠,还不如说是这五年的孤独的教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