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芃唉声叹气,说但凡能再来一个方舞阳,她立刻就让姓卜这破小孩失业。
卜奕背着包往后台走,一路走一路跟人打招呼,半道还被灯光老师塞了半盒草莓,说是黑珍珠草莓,让他尝鲜。
卜奕乐呵呵道谢,往包里揣了几个,剩下的去后台跟大伙分了。
化好妆,他裹着羽绒服去厕所放水,走到一半,听见旁边杂物间里有人说话。两人声音都耳熟,话赶话,等卜奕从厕所出来,这二位已经吵起来了。
“撒手!”
“康芃……”
“贺斯年!”
紧接着,是一阵噼里啪啦的响动。
卜奕立在门外,怕里面出事儿,但又怕冒然进去仨人都尴尬,一时进退维谷,站在门边僵住了。
正僵着,门嘎吱一声被拉开了,康芃女土匪一样从里面冲出来。看见卜奕像没看见,一阵风似的刮走了,卜奕想叫都没叫住。
杂物间里,一个孤零零的灯泡从屋顶上坠下来,灯泡上糊着薄薄一层泥垢,挡住了本就不亮的光。
贺斯年坐在两个摞起的麻包上,手肘搭在膝头,看见外面的卜奕,他搓了把脸,“几点上台?”
“七点半。”还有不到一小时。
贺斯年抬眉,额头上被压出一道道纹路,显得很惆怅,“抽根烟去?”
卜奕手揣着兜,头一偏,“走。”
生锈的铁栅栏旁,卜奕和贺斯年面对面站着,一人叼了根烟,吞云吐雾。
“听见了?”贺斯年咬着烟问。
“听见你们呼唤了彼此的名字。”卜奕笑了下,“没听到能被灭口的关键信息。”
“你小子,精得猴一样。”贺斯年嗤笑,夹着烟弹灰,“没什么大事,就感情问题。”
卜奕没追问,只是说:“但这问题特别难解。”
一句话说进贺斯年心坎里——他没想到有朝一日居然沦落到要跟一小孩诉苦的地步。
“可不,”贺斯年吐了口烟,整个人苦得像泡了黄连,“人这辈子,总会碰上那么一个人,然后……就一败涂地了。”
香烟在指间明了又灭,卜奕吐出最后一缕烟,说:“这事儿哪分得出输赢呢。哥,要我说,就甭那么计较,爱她你就追她,把面子里子都扔下,别扛着那么重的包袱,要感情,那就单谈感情。”
道理是这个道理,可真放自己身上却没法这么洒脱的。
半晌,贺斯年灭了烟,道:“没错。”可要迈过那坎儿,并不容易。
正说话,卜奕手机响了。
贺斯年眼看着这小孩一双漂亮的眼都跟着手机屏亮起来,压不住的高兴劲儿把嘴角高高地拉上去,嗓音里透着雀跃——
“到哪了?……行,我接你去……里面大,你自己找不着,等着我。”
电话一挂,贺斯年就打趣他,“女朋友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