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不开,却怕浮木被水流带走。
一个月的时间,卜奕肉眼可见地瘦了。
傅朗默不作声地把烤肉夹接过来,把烤成金黄冒油的五花夹进卜奕的盘子里,恨不得一顿就把他喂胖十斤。
卜奕埋头吃,吃到一半觉得不对劲,仰脖灌了一大口啤酒,直勾勾盯着对面任劳任怨的“厨子”,“刚吃几块就说饱了,没胃口?”
傅朗往他盘子里放牛小排,“我想吃的不在这桌上。”灯火碎在眸光里,细小、璀璨,点燃了情和欲。
“那……”卜奕细长的手指抠着桌沿儿,喉结滚了下,“关火?洗澡?”
傅朗笑了,掐他的下巴,“没那么急,先喂饱你。”
这话很够一语双关了,谁还忍得了!
烫人的炉子和冰镇的啤酒被留在了桌上,兀自冰火两重天。情丝抽长,将人裹得密不透风。思念化成了海,聚成了浪,叫清醒的人不由自主沉沦。
挺进、抽离,他们试图用最野蛮又最直白的方式挤压掉连日堆积的惶恐、疑虑,却没意识到疯狂只会迷人眼,餍足后的空虚才是解不开的噩梦。
夜深了,卜奕累得张不开眼,攒了一肚子的话全自我消化了,及至转天醒来,干脆当前面一个月无事发生,就只是闹了场小脾气而已。
*
“禾木”这次接到的订单量大,所幸工厂是已经合作过半年的“老熟人”,订单下来以后,工厂那边就抓紧采买布料、辅料,按部就班进入了生产。
为了督促工厂按时交付,卜奕还专门往南方跑了两趟,跟生产组的负责人还有主抓生产的副厂长吃了两顿饭,在酒桌上跟秃头叠肚的中年人称兄道弟,推杯换盏。
这一趟出差是带着褚秀去的,散席,俩人都喝多了,坐在宾馆楼下的台阶上抽烟醒神。
“要不是他们要的紧,非赶着公司周年庆之前要,咱也不用往这边跑,样衣出来了只要没问题直接走大货就行了。妈的,”褚秀喷了口烟,“那土老板真够奸猾啊,几件衣服都怕亏了自己的。”
合同上规定,如不能按时交付成衣,就要承担货款三倍赔偿——对卜奕他们来说,这笔钱可不是个小数目。
“往好的方面想吧,等这一单做成,禾木的账面就不那么难看了。”卜奕狠狠地嘬着烟,他最近抽烟抽得厉害,傅朗跟他又吵了两次,可是没办法,真戒不了。
“马上该答辩了,你们那边大秀也快了吧?”褚秀偏着头看他,说话挺清楚,眼珠子却已经开始不聚焦了。
“下下礼拜。”卜奕苦笑,掐着突突跳疼的太阳穴,“跟这边出货时间撞了。”
“嗐……”褚秀摆手,“到时候我再过来一趟,你们几个在学校好好把这尾巴给收了。我……那个,我听老关说你学校的事儿落下不少,要不是辅导员给你兜着,有八个脑袋也不够你忙的。”
卜奕觉得自己脑浆都让酒精给熏稠了,他灭了烟,呆滞地盯着虚空,“是啊,赵畅姐是个好人。”
俩人东拉西扯了一个多小时才上楼睡觉,临睡前,卜奕给傅朗打了个电话,做完汇报,挂电话时候发现尚林喆给他发了条消息——
“小师弟啊,按道理这话不该我一外人来说,但老胡他逼我啊,我没办法。”
“你可能不知道,傅朗他顺利拿着offer了,不过听他意思是不打算去。说实话,那位教授算是泰斗级了,好几年都不带学生,这回能要傅朗,可真是金光灿灿的坦途摆在眼前了。你劝劝他,让他别轻易放弃这机会,多少人求都求不来呢。如果他要非英雄志短呢,那大不了你也跟着一块儿去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