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抽烟吗?”
贺斯年扔了个塑料烟灰缸过来,“抽呗,管你的人都走了,爱怎么抽怎么抽。”
“真会聊天啊,贺老板。”卜奕咬着烟点上火,半眯起眼瞥着他,“看你情绪倒挺高的,怎么,康总点头了?”
贺斯年过来也把烟点了,仰头喷了个烟圈,“你说呢。”
卜奕一摆手,难兄难弟互相伤害也没什么意思,伤敌一千自损八百。
“没想到你俩真分了。”贺斯年说,“傅朗那小子……啧,走得挺干脆。老李说是你提的?”
卜奕眼一垂,睫毛颤颤的,半晌,才哑着嗓子道了句,“是我耽误他了。”
贺斯年转头一看,好么,半句话功夫,那一根烟就剩下个烟屁股了。他夹着烟指了指卜奕,“你悠着点,那两片肺又不是别人的,将来坏了还是你自己受罪。”
“知道。”卜奕吁了口气,“打算戒了。”
他就这么一说,贺斯年也就这么一听,没往心里去。戒烟要是就上嘴唇一碰下嘴唇这么容易,地球上还哪来那么多烟民。何况卜奕眼下这个光景,不弄成个行走的烟囱就烧高香了。
俩人对着抽了半天,贺斯年也没等来卜奕问一句“傅朗”。老大哥怪惋惜地叹了声,他把烟一灭,话题岔开了,“跟你们一块儿来那个,你师兄,这是也入伙了?”
“嗯,”贺斯年看事儿还是眼毒,但卜奕不想多说,“老关要走,我缺人。”
“你们俩……”贺斯年意味深长地顿了半秒,“从进门,他眼神可一直有意无意就往你脸上飘啊。”
“想多了哥,”卜奕笑了声,“没那回事。”
贺斯年也笑了笑,又抽根烟出来咬上了,“就问一句。”
由不得他们这些旁观者不多想,卜奕前脚分手,这人后脚就来了,难保外人不会联想,是不是有什么关系。
“对了,”贺斯年头一偏,借着微光打量卜奕,“傅朗存的那些纸箱,还要吗?”
烟灰被卜奕抖在搭着的手臂上,烫了下,他一颤,哑声道:“要。”
傅朗走了,陈姐又没走,该帮还是得帮。直接给陈姐拿钱她不可能要,且真金白银和这些纸箱子比起来,情分也不一样。
卜奕把这份情接过来,循着傅朗从前的轨迹,穿梭在东砖胡同里。
当西伯利亚的第一波寒流席卷北城的时候,卜奕去机场给老卜和程文璟送行。
两个月前,程文璟工作调动,要离开北城去上海。老卜抻了两个月,觉得不行,上一段婚姻就这么分隔两地隔没的,这次得吸取教训,程文璟去哪他就去哪。于是打了个报告,自降工资,换来那边一个空缺职位,要和程文璟一起走。
机场里,熙熙攘攘的人群中,老卜挺感慨地捋捋儿子略显长了的头发,“去收拾收拾自己吧,像什么样子。”
卜奕垂着眼看他老子,“到那边有事儿联系我,我一个飞的就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