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张蔚岚要禁食禁水,总得遭几天的罪。
人一病起来就要憔悴,张蔚岚天生就白,挨这一下生折腾更加扎眼,那张好看的脸皮彻底看不得,瞅上一眼,铁石心肠都要裂个口子。更甭提钟甯,那是怎么看都眼疼,不如瞎了。
这就要过年了,街上呼呼地蒸腾起年味儿来,就连寒风里都能炒进几分热闹。
大好日子,钟甯的脚丫却成双长癔症,怎么也站不利索。
钟甯今天起了个大早,太阳还没大亮就拿着张蔚岚的酒店房卡去取换洗衣服。等都拾掇好,提着包到医院,他问完张蔚岚的病情,却非得搁外头杵一阵儿......临中午才走进张蔚岚病房里。
张蔚岚在床上躺着,钟甯才刚一推门,张蔚岚就睁开眼,扯着嘴角朝钟甯笑了一下。
钟甯默了默,关上门,把一包换洗衣服放进柜里,再走到张蔚岚床边坐下。
“怎么这个表情?”张蔚岚仔细看着钟甯的脸,问。
“......”钟甯心说,“我还想问你,怎么还是这副样子?”
——医生说情况有好转,好转在哪了?这人上下左右,明明看不出丁点儿好转。
怪不得林黛玉能惹那么多人心碎怜惜,不心碎行吗?不怜惜行吗?这降头太邪,单凭生而为人的血肉之躯,根本抵抗不住。
“你感觉怎么样?胃疼吗?头还晕吗?哪里不舒服?”钟甯拧着眉心问。
张蔚岚轻声说:“没有,我很好。”
钟甯立时就想骂——“好个屁。”
钟甯叹了口气。
空气安静了片刻,张蔚岚突然明知故问:“看我这样,你是不是很难受?”
钟甯的眼皮狠劲儿蹦了蹦,他瞪着张蔚岚,半晌才吐出一句:“你到底是从哪学来的这一套?”
张蔚岚眨了下眼睛,错开目光,睫毛丧气又痛苦地耷拉下去,他低压压地说:“我没别的办法。”
钟甯:“......”
刚坐下没两分钟,钟甯就想走了。可恨屁股偏偏抬不动。
“你......”钟甯闭了闭眼,脑瓜一短路,嘴皮子开始乌七八糟地胡乱岔话,“你过年不用回南方吗?”
他这是自掘坟墓,问了句倒霉话,因为接下来,张蔚岚一阵沉默,然后失落地问钟甯:“你是不是心烦了,想赶我走?”
钟甯感觉自己被扔进了一个滋滋冒气儿的大油锅里,正被大火反正面儿地煎。他用掌心搓了把脸,捂着嘴说:“你长点儿良心行么。”
钟甯黔驴技穷,只能恨道:“我没有,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