巷口守着的是个年老的相家。人精瘦,皮肤晒的黝黑,眼中暗含精光。本来在坐着吃棒子粥。看见余沙,放下碗,沉声道:“小子,这不是你来玩的地方,去别处吧。”
余沙回道:“我是窈娘隔壁的,她屋里的汉壶用完了,今儿犯懒,使唤我来取。”
那老人听了,狐疑起来,仔细打量:“隔壁?你是那催命客栈的?”
余沙倒是没想到自己那个小地方在外界有这么个诨名,错愕道:“怎么就催命了,我那客栈还未挂名呢。”
“说的是琵琶催命。”那老人说,“要不是那个玩嫖客串子的护着,早给你们砸了。”
玩嫖客串子不是什么好话,这是在骂窈娘。
余沙心头不快,却也不想在此与他多费唇舌,只说:“甭管什么催命,什么嫖客的,今儿我取了东西就走,若有问题,窈娘自会来找我麻烦。”
那老人又看看他,倒也没再纠缠,说:“进去之后放聪明些,蓝蝎子的窑在左手边壬字牌第三间。若是进去别的地方丢了性命,莫说我没提醒过。”
这倒真的是好心,这巷子水深,有些地方见着不该见的,确实是要丢性命。
余沙谢过,那老人给他让了位置,余沙便走到了巷道里。
一进巷子,异味越发清晰。倒也不是单纯的恶臭,是多种气味混合在一起之后的味道。
廉价的胭脂水粉,泔水,汗味,属于排泄物的味道,还有更多的,诡异而让人觉得不祥的气味都散落在此处的空气里,仿佛天生如此。
没人会喜欢这味道,余沙也不例外。
但他好似早已习惯了。
他只是皱着眉头,未曾遮口鼻,直接踱步进了巷子。
巷口都是挂着甲字牌和乙字牌的店面,有售卖正经货品的,不过是些吃食衣服。也有妓馆。这里的妓女比暗娼馆的还要下贱。暗娼至少还有个固定的住所。这里的妓女不但接的是最下流的客人,办事的地方也都脏污狭窄,拥挤不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