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冷湾,许多事没什么禁忌。
就像公共汽车站牌上的标语:有人会为自己在十九岁的时候突然发现自己喜欢鹅……或者其他什么东西而大惊失色吗?道理都是一样的。在冷湾有许许多多更加特殊的群体,但大家把这些事情都看得很淡漠。
没什么是值得大惊小怪的,冷湾全是怪人。
包括了他。
程姜小心地偷瞄妈妈,发现她低着头,不知在想什么。他转而观察周围坐着的人,又发现前排有一个母亲带着一个小女孩。从他的角度看去,母亲旁边的座位是空的,大概是女孩晕车,所以躺下来枕在母亲大腿上。女孩一直在嘟嘟囔囔。
“妈妈!还有多久到?”她问。
“大概快了。”母亲说。
“喔。”小女孩说。随后她百无聊赖地咿咿呀呀哼起歌来:
“从前有只小乌鸦……”
她似乎没怎么记清歌词,同样的儿歌歌词反反复复唱了好几遍,中途有好几处均由“啦啦啦”代替。她唱了一会儿,又小声问:
“还有多长时间才到啊?”
她母亲大概有点不耐烦了。“你这都第几遍问了?”
“但车都走了这么久了。”
小女孩嘀咕了一声,不再出声了。
过了一会儿,母亲又说:
“别在那儿玩口香糖纸。薄荷味道会让你更晕的。”
“但是我无聊。”
“玩点别的,听话。”
“还有多久才到?”
“早着呢!”母亲声音里隐隐带了些愠怒。
小女孩闻此哇地一声吐了。空气里开始弥漫呕吐物的馊味。
程月故抬起头来,眼里多了一丝嫌恶,却也没有换座位。那陌生母亲小声抱怨着呕吐的女儿,试图把她安置到另一个空座椅去,一边又开始手忙脚乱地收拾座椅。程姜看看程月故,在口袋里搜刮片刻,找出一包纸巾。
他站起来,把纸递给那个女人。她道了谢。
“抱歉抱歉!”她手忙脚乱,“我闺女有晕车的毛病很久了。”
程姜又看一眼身侧,不知如何回答,对她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