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家药铺坐落于与县政府毗邻的街市中。

夜已深,药铺旁的店面皆已用木板封上了门,关了张。

小巷子里没有路灯,药铺门口悬着的白炽灯成了无边黑暗中唯一的光源。

一阵冷风吹过,药铺门上的那方牌匾在摇晃的白炽黄光下,依稀印出悬壶济世的模糊字样。

药店内,一青年身着一件褐色长衫,手边是刚蜕下的白褂外袍,一支西式的听诊器还松松垮垮的搭在脖颈上。

如今西医还是大城市大医院里的新鲜玩意,能在这样一处小县城见到,着实不易。

明明身处在满是中药气息的屋子里,却是自带着一股浓厚的书卷气。

青年眉目修长,紧锁起来就显得有些严肃。

目光所及,却是一份报纸——“冀州护国军全线溃败,政府紧急再募救国军,誓与敌寇决死平都。国危矣!救亡图存,人皆有责!!”

这小医生淡淡的看着报纸上的黑体大字,目光尽是难以名述无奈与沉重,与这本应血气方刚,指点江山的年龄格格不入。

抬眼看了一眼墙上的老式挂钟,差不多已是关门的时间,青年正欲起身,一阵嘈杂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这般世道,青年已是见怪不怪,只兀自叹了口气。

———又要加班了。

昏黄的灯光下人头攒动,一群持枪的人鱼贯而入,这群人打扮各异,有的穿着粗布短衫,有的穿着破旧的军服,有的一身褪色了的中山服,但不难判断,这是一伙亡命之徒。

为首的中年大汉三十来岁,宽额黄脸,一件衬衣覆满血渍与泥污,已分辨不出原来的颜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