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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腾”地一下子坐起来了,先学门口大黄狗,鼻子耸了耸,迷糊道,什么味啊?

下一秒,他就飞到厨房了,揭开锅盖儿,被呛得直咳嗽。然后我见证了他无师自通地学会了变脸,以川剧的速度。

他没来得及骂我,迅速跑到炕间儿,摸了把褥子,猛地把它翻开。

我和黄狗鸡飞狗跳,问他,怎么了?

他脸黑,妈的卢子卯,你把我奶煎熟了!

朱奶奶老当益壮,就是脸有点红,所以我们没有阴差阳错地发明出”奶奶饼“之类的东西。至于锅里的东西,我们孔融让梨,我说,你吃。

他说,你吃。

锅灰在米饭上镀了黑亮的一层,聚的曝光点像不明生物的眼睛。我咽了口口水,像被粘住了嗓子,我说,朱丘生,你连作业都没做,还让我消灭废物。

朱丘生说,你产生的废物,你给我舔干净了。

我说,我好歹做了饭,你做的作业在哪?

朱丘生不服气,说,我就只是没做,你还产生了废物,如果我是零,你就是负。

虽然我很惊讶他知道负数,但我不想和他讨论零不零的问题。我手往他胳膊上一抄,像只攀缘的猴子,黄狗应该也对我的举动目瞪口呆。朱丘生愣了愣,你干什么?

我说,你吃,你命厚。

我后来常想,朱丘生的命是真的厚。要是没有我拖着,他应该能活八百来岁,踢翻长寿宝座上的彭祖。但他遇见了我,我稍稍闹点幺蛾子,他就能短寿十年,他用厚厚的命养着我们两个,直到山川树木,磨成了薄沙一捧和薄纸一层。